阮湘蹙着眉心，又看向不远处的小饭馆。那小饭馆又窄又旧，当初她和封阳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吃的馄饨。那个时候，他绷着身上的肌肉，认认真真说他是屠肆里杀猪最厉害的，他要养她，他养得起她，他要她做他媳妇……阮湘微微喘气，只觉得胸口一阵堵塞。为什么，为什么到处都有封阳曾经的身影。她想要好好振作起来过日子，可是一出门她就会想起封阳。他拿出扁担牵着她走路，他背着她回家，他带她去买祛疤的药，他给她定做软垫，他兴奋着让老板拿出最新款式的衣服给她，他放慢脚步紧紧跟在她身旁……恍惚中，阮湘好像又看到封阳穿着一身衙役的衣服和她在街道上相遇。他混在衙役中间，偷偷对着她挑眉，还双手抱胸，一张嘴开开合合无声无息问她：媳妇，今天我威武不？庄怀香一把扶住往身后倒去的阮湘，焦急开口：“阮湘！”阮湘白着一张脸，只觉得快喘不过气。她用力捶了捶胸口，却只迎来更浓厚的闷窒。阮湘紧紧扯着庄怀香的衣袖，痛苦开口：“怀香，我做不到……”“我想封阳，我好想他……”“我想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可是……可是我刚刚想了封阳好几次……”“一想到他我就难受。”她指了指心口，呜咽道：“这里难受，好难受……”“我现在就想见他，可他已经一个人偷偷走了，我找不到他……”“以后，一辈子，我都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怎么这么狠心……”“他一定又认为我找不到他就不会伤心了……”“可我只会更想他，更伤心……我……”庄怀香咬着唇，看着阮湘的脸颊一下又变得苍白，毫无血色，那身子更是哭得颤颤巍巍。她直接蹲下身子，急道：“阮湘，上来，我带你去医馆。”阮湘软趴趴想往她背上靠，嘴里还喃喃着道歉，“怀香，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手刚碰到庄怀香的肩，阮湘眼前迅速一黑，整个人直愣愣朝旁边栽去。“阮湘！”迷迷糊糊中，阮湘又好像听到封阳着急的声音，“媳妇！”“体内淤血已经逼出，还好来得及时，不然恐伤及肝肺。”大夫说完，收好针，端上盛了浅浅一小碗底的血出了屋。阮湘感受到手腕上有轻柔的手帕擦拭而过，接着响起一道沉沉的粗声：“我去找大夫开药。”她拧了拧眉，微微睁眼，一眼就看到站在床沿的几人。站在床头一脸担忧的徐婶惊喜出声：“醒了！女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阮湘看着她微红的眸底，心中泛起愧疚。她轻轻摇头，“我没事，娘。”阮湘顺着隔壁的身影看过去，“怀香，我好了，别担心。”她视线再次后移，望着站在床尾一身泥的男人。他身形高大，却站得拘谨又无措，像犯错的小孩，手指紧紧揪着衣摆。阮湘蹙眉，“你是……”那男人神色一怔，下一刻便慌乱挤到床头，“媳妇，我，我是封阳啊。”阮湘一愣，封阳，和她男人的名字一样。不过，她不认识这个封阳啊。这人站在她床前做什么？封阳心跳有刹那的停顿，没来由的恐慌顿时蔓延心头，他着急得瞪大眼睛开口：“我！我是你男人！我是封阳。”他语无伦次道：“我没死……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我没死……”“我回来了……媳妇我回来了……”庄怀香和徐婶也吓了一跳，这怎么突然不记得人了。可阮湘还认得她们的啊，怎么偏偏就忘了封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