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自会馆中出来后,一直思考的问题,以他的缜密,思考了一路竟仍是无解。

    是错在,未辨明情形便对她动怒?

    是错在,武断地以为她会随意托付终身?

    是错在,三年前那一场放纵,结下了难以割舍又无处安放的因缘?

    是错在,说好了一别两宽,他却念念不忘,忍不住纠缠?

    抑或是错在,他一个本不该有心的人,却在阴差阳错中生出了温柔心肝?

    她的手小心地包裹在他的掌心,“桃僵”落在他手背上,肌肤相触,花容在前,却似乎依然隔着云端。

    谈东樵不会说俏皮话,更不会哄人开心。若非要哄,那他只能以拙示人,以诚相待。

    “所谓相亲,是姨母之命。我本无意婚盟,今日所见的不论是谁……”他顿了顿,坦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除了你,我此生绝无可能与任何女子成婚。”

    春花沉默了,却并没有丝毫开心的神色。

    良久,她垂眸,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我早知谈大人无意婚盟,又何必因我而例外?”

    “三年前,是我招惹了你,你不必因此觉得对我负有责任。”

    她将手从他手中轻轻扯出。

    “或许三年前的事,对你而言是个亟待修补的污点。但……我无意补救,亦不后悔。”

    冰黑的夜空中,忽然飘落尘埃般的白盐,京城的初雪不期而至。

    春花盈盈一礼,转身拾阶入门,留下那人独立夜中,细雪落满肩头。

    住处是来京城前,托了陈葛先赁下的。除了春花,还有石渠、衡儿均已入京,春花想着,待购置了宅院,一切安顿妥当,明年开春再将祖父长孙恕接过来。

    进了宅院,前庭中,有一人执伞等候。

    春花先是一愣,尔后露出喜色:

    “十哥什么时候到的?”

    “午后先去京城的几个工事看了一圈,也是刚到。”

    祝十布满疤痕的脸上温和一笑,将伞挪到她头上。

    “衡儿玩疯了不肯睡,石渠兄正在哄。我见下了雪,便出来迎一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