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盒,初时未见你拿,是相亲的小姐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谈东樵身躯一震,如梦方醒,想了想,认真道:

    “这是一盒万应丹。她……定要卖给我。”

    他已不记得那“江南贵女”长得什么样子。进门打过招呼,尽了礼数,他便起身告辞。那女子却拦着他,拿出几盒万应丹,口若悬河地吹捧起来。他怕春花先走了一步,不愿多耽搁,只好买了一盒。

    春花目光仍落在账本上,头也不抬,唇边却扯出一抹讥讽:

    “谈大人真是,和谁都能做点生意呢。”

    “……”

    谈东樵默默地将木盒从膝上挪下来,放在皮毛毡子上。

    枉他有夜审阴、日断阳之名,却断不了自己此刻一脑门的官司。他在脑海里将经史子集、律法疏议、道门典籍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竟没有一个字能用在此刻。

    倒是依稀记起了十多年前在太学念书的时候,韩抉两句话便将一个洒扫的小宫女逗得娇笑连连。

    那时他甚为不齿,如今却庆幸,总算还有句话派得上用场。

    天官大人清了清嗓子,慎重地道:

    “你可知,我的心脏与旁人生得不同?”

    他这一句没头没脑,春花和李俏儿都愣了一愣。

    李俏儿道:“有什么不一样?”

    “别人的心在左边,我的在右边。”

    “……”

    谈东樵把这话说完,便静待她二人发笑。等了许久,春花姿势不变,依旧专注地看着账本,李俏儿则满脸迷惑:

    “真的吗?”

    他不由得微微沮丧。虽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但韩抉确实是这样说的,难道是经年累月,他记错了?

    正在他放弃希望的时候,春花却兀自“噗嗤”笑出声来。

    这下,换了谈东樵与李俏儿一头雾水。

    春花侧瞄他一眼,问:“你学这俏皮话儿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男一女,男的挨着女的左肩膀坐着?”

    谈东樵回忆了一下,确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