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洲的脸色一寸寸冷下去,朝内殿望了一眼——毕竟那位小娘娘最忌讳这些了。

    盼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揉着发酸的眼睛道,“娘娘在里面睡着呢,外面的动静她听不见。”

    “既然冲撞了不干净的,那要如何。”

    “恰好下官认识一法僧,很会驱魔除妖,不如就将他请过来为娘娘祈福罢。”

    褚洲不信鬼神之论,在座的人都知道,偏偏这个不成器的蠢货上赶着讨骂,提上这么一茬儿。

    林献玉拍案,“依本宫看陈太医是老糊涂了,尽想出一些歪门邪理!来人,给我把陈太医拖下去打上个一百板子!”

    霎时,外边儿传唤的侍卫七手八脚地绑了哭嚎不止的陈留良。

    “陈太医也一把年纪了。”

    众人皆楞,没想到褚洲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下一刻,见他面不改色地往内殿去,“行刑的时候注意些,别叫人打死了。”

    “也算本官为妹妹祈福了。”

    ……

    架子床边的灯火跃跃。

    榻上的人儿蜷成一团,仅有一只小腿露在外边,被一条粉帕子强横地拴在床尾。毕竟伤处敷了膏药,不可随意乱动了。

    即便来的路上已经了解过事情的始末,可她脚踝上腐化流脓的伤口还是瞧着触目惊心。或许是那疯妇的牙齿毒性过于巨大,或许是她过分娇弱,受不得日晒雨淋。

    褚洲问道,“药呢。”

    盼山擦着眼泪,“足足煎了有四回了,怎么喂都喂不进去,眼见着娘娘的热度更厉害了,这可怎么办好!”

    “再去煎一帖。”

    盼山应下,急急地跑了出去。

    唰唰的雨声倒还算安宁,不过耳边的滚雷威力巨大,天上轰隆一声,榻上的那位就低低地啜泣一声,娇声娇气地嘤咛一阵。

    褚洲听得心烦,注视着以芙泪津津的脸蛋,明知道她听不到,“闹什么呢。”

    他伸出手去拨开她贴在额上的细碎的湿法,却无意中触到了烫如沸水的双腮,似乎要把冰冷的指尖融化了。

    褚洲生平最畏热,今夜却有些贪恋这种滋味,“本官就没见过你这么耍赖的。”

    她先前还信誓旦旦地和自己打赌,要使出浑身解数勾自己爱上她。可偏偏使小性子的人分明是她,对自己呼来喝去的人也是她,反倒是自己还要过来低声下气地与她赔不是。

    褚洲松开手,解开腰间的玉佩搁在她的额头上,“你这小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