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抬手捡起,越看越心惊,越看越铁青。

    在举人试卷保密的前提下,只要拿着这文章去上届会试中举卷中对比,谁一模一样,便能断定是作弊无疑。

    但问题是,这文章是哪里来的?嫡子齐淮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礼部尚书猛地抬起头,疾声厉色,“齐淮!这件事是你爆出来的对不对?是你选在过年前,让整个丰京人都惴惴不安的对不对?”

    齐淮心里一个咯噔,后退了两步。

    直觉让他别承认,但勇气让他点了点头,“是我又如何。”

    “逆子!”

    礼部尚书抬手,赏了嫡子一耳光,“科举舞弊一事非同小可,捉刀人更是年年存在,怎么就凸显个你出来,要你去揭开这些事,要你去捅到天家跟前。”

    “你……你惹了大祸了你。”

    看得出来,礼部尚书有愤怒,也有关切。

    但正是如此,齐淮才愈发愤怒,愈发失望。

    “父亲,您知道捉刀人的存在对吗?您也知道科举不公平,就因为背后牵连甚多,就要默认无辜平民学子被欺压?”

    他声声质问,“您是礼部尚书啊,您是需要操持整个科举的人,是学子们最尊敬的大人,您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

    礼部尚书眼前浮现一双双渴望的脸,他们毕恭毕敬地行礼,他们对国子监的向往,他们对科举的憧憬,他们对未来的向往。

    但最后,因为他们贫穷的身份,一切渴望沦为麻木,他们为了生活代笔,他们成为底层的“捉刀人”,沦落溺毙,无助沉浮。

    “那群贫寒学子,确实很可怜。”礼部尚书叹了口气,“但齐淮,这里是丰京,这里世家脉络丰厚,势力连着势力庞大到你无法想象,捉刀人和舞弊更不可能一口气清楚掉,你贸然动手只会沦为众矢之的,世家们不会放过你的。”

    “世家怎么了,能越过天家去?”齐淮握紧拳头,“父亲,天家不是摆设,他过问了这些事情,就代表有公平公正的可能,我们不能放弃,更不能认输。”

    少年认真的样子,像极了官员们意气风发的曾经。

    谁不是从这样过来的呢。

    但谁又不是,逐渐老练油滑,中庸只求自保呢。

    礼部尚书好像从嫡子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意动。

    “你不服气是吧,好,那就让你看看,丰京世家的厉害。”

    他说完,捡起桌上的文章,大步离去。

    文章是安浚写的,也的确与举人卷中的朱志文章如出一辙,这没有办法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