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最容易伸出援手的,大抵都是同样可怜的人。

    燕皇后踌躇半日,终究还是借用燕家力量,赶走了拳打脚踢的小太监。

    祝长煜的生活得到喘息,尽管依旧需要残羹果腹,尽管还要时不时聆听折辱,像潮虫一样生活在皇城的角落。

    在那之后很久,小长宴都没有过二皇兄的消息,直到有天为追赶父皇的步伐而摔倒在地,不知道哪里走出来个阴郁的少年,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拍打干净衣摆后,转身离开。

    再后来,小长宴渐渐明白自己得不到父爱,他放弃追逐父皇的步伐,安安静静地坐在池塘边喂鱼。

    两人的交集到此为止。

    十年后,一个成为勤恳能干的寡言二皇子,一个则是病体孱弱足不出户的五皇子。

    他们同样没有父爱母爱,他们同样对皇位势在必得。

    他们在这奉天广场上擦肩而过。

    长宴自失神中醒过来,用力地看了眼那记忆中阴郁但会将他抱起来的少年,踏上台阶。

    赞礼官立于台阶两侧,齐声大喝,“鞠躬。”

    长宴郑重弯腰。

    轮到承制官唤,“有制。”

    赞礼官紧跟着道,“跪。”

    橙黄色正袍的少年双膝跪地,聆听正式册封。

    不知道过了多久,赞礼官上前两步,将太子殿下搀扶起身,指引进大殿。

    内赞官在前方接应,唱道,“跪。”

    长宴复又重新跪下,听捧册官在案前跪下捧册,郑重交给读册宝官。

    内赞官大声宣布读册,读册宝官跪下宣读册书,再读完后,将册交给颤巍巍的孙阁老手里,孙阁老缓慢地下跪,双手捧册上递,“太子殿下,收册吧。”

    收完这册,才是名正言顺的王朝太子。

    或许长宴最初只是为了更好地活着而争夺皇位,直到这一刻,金黄的宝册落于掌心,他才有种承担起责任,负担起万民的使命感。

    他将是这王朝的皇,他将爱民如子,他将负重前行。

    长宴热泪盈眶地站起身,把宝册转交给宝内使,在赞礼官的吟唱中缓缓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