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祖母说不要伤心,她早就看过无数次伤痕累累的家人了吧,她知道将士凯旋没有完好无损的。

    打赢的战争,就不是战争了么。

    有战斗的地方,就无法避免损伤。

    “爹爹。”姜笙轻声呢喃,大眼珠子被泪水覆盖,轻轻一眨便顺着滑落。

    仿佛心有所感,高头大马上的江继祖转过头,精准在人群中找到小闺女。

    他咧开嘴笑,却看到了那晶莹剔透的泪,只觉得内心发慌发闷,却又无法过去安慰。

    好在江老夫人伸出手,拍了拍小孙女的肩。

    再往后看,江承愿的左腿有伤,方恒的右手缠绕,六块姜都或多或少缠绕纱布,好在都算整整齐齐,没丢掉肢体。

    姜笙松了口气,埋在祖母怀里,久久说不出来话。

    “好了好了,等他们回宫叙完职,就回家了。”江老夫人轻声哄劝,“不要因为伤痕难过,能回来就是最好的,不是吗?”

    姜笙没有说话。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江家,她为自己之前把爹爹放在落后一丢丢的位置上感到懊恼,她等了不知道多久,一身铠甲的江继祖终于出现在府门前。

    “爹爹。”姜笙大叫一声,飞跃着扑过去。

    铠甲脏不脏,爹爹的胡子多不多,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像个小布袋,抓住他的盔甲,又怕触碰他的伤口,僵直着胳膊,远远看过去,跟中间夹着个人似的。

    “你这孩子。”江继祖失笑,“等爹爹洗个澡,刮个胡子。”

    姜笙这才松开手,发现后头站着两个哥哥。

    “我就说妹妹一定在这。”江承愿兴奋地不行,“愿赌服输,把你从鞑虏手里缴获的利刃借我玩玩。”

    “给你给你。”方恒满脸嫌弃,“妹妹是来看大将军的,又不是看你,高兴个什么劲。”

    “那可不一样,说明妹妹还是以江家为先。”江承愿搓搓手,期待地靠上前,“小姜块,前些日子在皇城门口我可听见了,你什么时候再叫我一声哥哥呀。”

    千期待万憧憬,他终于等到这一天。

    “哥哥,谢谢你活着回来了。”姜笙眼角通红,“我决定不跟你计较那么多,只要你们活着,活着就好。”

    明明是那么值得炫耀的一刻,江承愿却也忍不住通红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