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窃窃私语,上首处盛洪海的声音如雷贯耳传来。

    “开宴——”

    语毕,身着霓裳舞衣的宫女们鱼贯而入,金饰木雕多折屏风后的声乐手们陡然换调,一曲《兰陵王入阵曲》从指尖弹开。

    此次盛宴饮食交由光禄寺操办,光禄寺的两位寺丞搜罗来天南海北的美味珍馐,乘具都用一等琉璃浅棱碗,酒液选取尘封二十载的御酿酒,一应物什摆放在雕花木案上,让人食指大动。

    凤待姊怄气地坐在萧轹灵身畔,她对萧轹灵的敌意来得并非莫名其妙,萧轹灵长得比她美,如今还要抢走崇明帝对母亲苏贵妃的独宠,她早在听闻和亲消息时就同崇明帝闹过一通,之后被崇明帝发往宫正司关了禁闭,勒令她好好学规矩。

    凤待姊仰首喝下一口闷酒,“哐啷”一声把酒盏磕到桌子上。

    凤霆霄斜眸看来,微笑着道:“小侄女,有什么不开心的吗?来跟皇叔说说。”

    凤待姊说话阴阳怪气,“宫里马上多一张嘴吃饭,我母妃掌管后宫,我怕她辛劳!”

    凤霆霄轻笑一声,同身侧凤樘道:“老二你瞧瞧,小侄女还未及笄,就能怜惜母妃了,长大了啊。”

    凤樘向来老成持重,不如凤霆霄为人风趣,更不爱搭理女人间的拈酸吃醋,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萧轹灵将晄朝皇室成员的言行收入眼中,举起酒杯敬向凤待姊,微微一笑道:“桦国与晄国局势尚不明朗,和亲之事未成国策,公主莫恼。”

    这话愈发衬得凤待姊刁蛮脾性,她被萧轹灵不显山露水的语言一噎,气不过想再开口时看到了姗姗来迟的萧殷时。

    悬顶宫灯下御道长长,薄红光线照亮男人冷厉眉眼,不知他在哪儿开了杀戒,衣角处还沾染着没有干涸的血迹,这是宫宴大忌,可无人出言置喙。

    萧殷时威势不着痕迹地侵入凤待姊跟前,她呼吸一窒,脸蛋上泛起羞红,将要对萧轹灵脱口的污言又咽回到肚子里。

    凤霆霄将她的转变收入眼中,唇边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冷面阎王到的突然,觥筹交错的宴席仿佛定格了一瞬,直到看到萧殷时入座后时间才再次流动。

    凤待姊的心怦怦跳起来,她捏着手中金盏清酒,脑中划过昨夜那人的话语,长呼一声,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走向萧殷时。

    凤霆霄唇角勾起,不再看她,同样拿起酒杯走向靠近殿门的风檀。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风檀抬起眼眸,看到好整以暇笑望着她的凤霆霄,问安道:“王爷安好。”

    凤霆霄姿态闲适地倒了一杯酒递给风檀,和颜悦色地道:“上次红袖阁中未能与风大人共饮,今日可不能再与本王推脱了啊!”

    风檀端起酒杯敬向凤霆霄,清润眸里泛起伶仃笑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王爷热情,下官不敢推拒!”

    “咱们都是同道中人嘛,”凤霆霄又倒一杯,就势俯身看着风檀的脸庞,“瞧这满朝文武,他们哪个不是道貌岸然,爱逛窑子还要标榜圣人之道,虚伪得很!如本王般在青|楼楚馆里大大方方放浪形骸的,唯有风大人一人啊!士为知己者死,来,干!”

    风檀皮笑肉不笑,仰头又饮下一杯辛辣的酒液。

    酒壶小巧精致,三两杯下去就空了,凤霆霄唤随身服侍的小太监又拿来一壶酒,亲手又倒上两杯,“所谓阴阳调和之道,即两身合一暗推磨,上下齐动,肉嵌肉中,才能快活无穷!本王听闻风大人身负绝技,银枪鏖战三千下仍能不灌花心,可能讲与本王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