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放假的时光,吕沐通常一大清早就会骑着重机去北宜公路绕一绕,等她感觉骑得畅快淋漓之後再骑去外婆家。

    但这天,她却莫名地骑上了另一条路,等她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选择了不同方向,而且居然还骑了那麽远的时候,位於不远前方的那间整形诊所及对面命相馆的招牌已经跃入眼帘。

    她将重机停在巷弄的路边,感慨颇深地摘下了安全帽,实在没想到她竟然又回到了这里,原本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回来了。

    忽然间,有一把似曾相识的nV人声嗓在她右侧响起:「呃……这位小姐,你……」

    「这里不能停车是吗?那我马上换个地方。」吕沐晨以为是不乐见外地人随处临停的当地居民,当下很自然地就要重新戴起安全帽,但当她与对方面对面之际,对方带着惊诧表情的脸孔也让她切切实实地愣住了。

    「……你是慕宸,对吧?」命相馆的主人甄灵对她露出久违重逢的笑容,「虽然八年前我给你批算了那麽多名字,不晓得你最後从里头挑拣了哪个组合作为你身分证上的新名字,但你这张新面孔……我和郝医师都太过印象深刻了,想忘也忘不了。」

    吕沐晨沉默几秒,终究溢出了一声苦笑,「甄老师,确实好久不见了……如果我说,其实我也不晓得自己怎麽就会重新回到这个没打算再回来的地方,你相信吗?」

    甄灵一听却十分笃定地笑了,「呵呵,你认为一个算命老师相不相信所谓的命运?」

    「命运……是吗?」吕沐晨默默咀嚼着这个对她来说异常陌生的字眼,愣了愣。

    「相逢即是有缘。你瞧,我手上还拎着刚从传统市场买回来的这麽多食材呢!我刚刚还在想,今天早上我g嘛买这麽多东西?原来是有远来娇客,难怪会有这种大手笔采买的灵感。」甄灵爽朗地笑道,迳自将其中的几袋青菜拿给她,「来,既然你都远道而来了,就顺便帮我拿回去吧,我中午请你吃顿便饭,当作礼尚往来的回报。」

    「这个……甄老师,你怎麽能确定我一定会在你家留到中午?也许我赶时间就要打道回府了呢?」对方自来熟的举动,让吕沐晨不禁失笑反问。

    「哦,也是。那请问一下,你今天很忙吗?」甄灵巧笑倩兮地补上迟来的问句。

    吕沐晨一怔,随即也跟着笑了,顺手将安全帽挂上了照後镜,将车钥匙摘下收进K袋里,下了机车,「……那就先谢过甄老师热情招待了。」

    「哈哈!你这样就对了。」

    命相馆的室内陈设依然与八年前她初次造访时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如今坐在那张用来招待客人座椅上的吕沐晨,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不计代价也要甩脱困局桎梏的严慕宸。

    然而,理应心如止水的她,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实际的状态也不如想像中的那般波澜不惊,彷佛有什麽蛰伏在一片Si寂冰原中的东西,正在蠢蠢yu动着等待窜破出土的时机,而这点令她感到一GU隐微的旁徨。

    甄灵将新鲜食材分类冰进冰箱後,为彼此都泡了杯热茶,然後自然而然地坐在她对面,对她真诚地一笑,「锡兰红茶,可以吗?」

    「谢谢。」吕沐晨接过茶盏,轻啜一口,道出她的感想:「嗯,还是跟八年前一模一样的味道。」

    在这处温馨静谧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逝彷佛未曾带来任何变化,真的十分奇特。

    「呵,可能是冲泡的方式都一样吧。不过,你的记X还真不是普通的好,连这小细节都记得。」

    「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我很清楚我当年舍弃的那一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麽。」吕沐晨凝望着杯中茶水,既像是对她告解,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甄灵静淡如昔地看着她,但对她抛出的一句话却重量十足:「那麽,你回到这里来做什麽?」

    「……」我根本没有想要回来,吕沐晨下意识地就想这麽回应。但事实上,此时此刻,她本人就是坐在这里,任何解释都像是无谓的狡辩。

    「慕宸,通常会找到我这儿来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内心举棋不定的迷途之人,而剩下的百分之十,则是心里早就有自己的一番定见,只不过是想找个能看得b他自己更远的人来替自己的意志佐证,支持他的决定其实是对的、是具有可行X的。你呢?你属於前者还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