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眼见识过老树符水的能力,也见识过乌鸦幻化人形的神秘人,这种怀疑就更添了几分惊悚之感。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上。“有……有什么东西不好?”江清婉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我看不出,但它能要了你的命。你虽负了我,可我们毕竟有过夫妻之缘,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她伸手去拉门。这时一股冷风骤然袭来紧跟着想追问清楚的秦明朗也察觉到了,心头一紧,下意识转头。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厢房内,黑色的帷帽几乎垂到地上,依旧看不到样貌。他心里慌得厉害。江清婉却指着黑影惊呼出声。“是他!”秦明朗浑身发毛。“你认识?”江清婉急的瞪他。“我岂会认识,应该是你认识吧。你身上不好的东西就源自于他,我能看得见。”秦明朗心中的怀疑瞬间得到印证,他心里突突直跳。神秘人忽地抬手,一只赤眼黑色乌鸦从掌中飞出,嘶哑着冲了过来。秦明朗只觉脑袋一疼,整个身体跟着晃了晃。下一刻熟悉的粗哑声音就冷冷响起。“她必须死。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啊!”身后传来江清婉的惨叫声,似乎她的手拽住了他的衣襟。“救我。”混乱的画面和声音,秦明朗整个神魂都在动荡。他紧绷着身体下意识开口。“你别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神秘人骤然袭到他眼前,手从他耳边伸到后方。“咔嚓”是脖子被捏碎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他耳朵里,秦明朗浑身僵硬,后背一阵又一阵发凉。整个人却似被定住,根本动弹不懂。无尽的恐惧袭来,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纾解的愤怒。他似乎看到了娇媚的江清婉脖子扭曲的尸体。而下一刻,尸体的脸便成了他的。神秘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们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有知情人,都得死。你要舍不得,那死的就是你!”秦明朗死死攥着双手。眼里却流出泪来。嘴里不停的解释着,“我没有告诉她那个计划,我什么都没说。”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响起重复的如鬼魅一般的话。“她不死,死的就是你!”“她不死,死的就是你!”……秦明朗的眼睛渐渐变得赤红。他不能死。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只要将权力握在手中,将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江清婉。他整个变得疯魔,忽然胳膊上传来一阵刺疼。视线一晃,他惊愕的发现自己正掐着江清婉的脖子发力。掌心的温热和挣扎让他意识到江清婉并没有死,吓得赶紧松开。江清婉举着带血的簪子大口的喘着气。“你刚刚入了幻境!”“什么?”秦明朗此刻神志混乱,白着脸往后腿了两步,连胳膊上的伤都顾不得,只惊慌的四处查看。那个神秘人早已不在。江清婉将簪子丢在地上,捂着脖子依旧难掩害怕。“秦明朗,幻境源自心魔,皆因你沾染了不好的东西,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拉开门匆匆走了。这一次秦明朗没有追。他还沉浸在刚刚幻境带来的惊惧之中。茶楼后巷停着的马车内,青穗已经脱掉了长长的黑色帷帽,看着江清婉脖子上醒目的掐痕,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金疮药递了过去。“非要用这种法子吗?抓起来狠狠拷打一顿什么问不出来。”江清婉看不清伤的具体位置。微微扬起小脸,将金疮药又递了回去。“你帮我涂。”青穗看了看自己带着茧子的手,又看了看江清婉细滑如羊脂白玉的肌肤。没好气的低语了一句。“疼了别怪我。”江清婉笑了下,没理这句,却是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抓起来打一顿倒也不是不行,可蛇惊了,我还怎么抓?”青穗不解。“你让我穿着那身衣服出现在包间内,并朝着秦明朗隔空挥出一掌,他就忽然疯了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将人拉入幻境,需要有一个实物做引子。江清婉让青穗模仿暗渠中操纵黑乌鸦之人的形象,若秦明朗背后真是此人,他必入幻境,若不是,他一定会攻击青穗。事实证明,秦明朗的确和此人在密谋什么。今日这一出戏,她要的不仅仅是试探,还有在秦明朗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鹬蚌相争,她才更有机会挖出幕后的人,找到“镇妖”的真相。“嘶,有点疼。”她娇娇的皱了皱眉,本就漂亮的桃花眼蒙了水雾,盈盈的,波光潋滟般动人。饶是青穗是个女子,对视的那一刻,心跳竟也控制不住加快。真是个会勾人的妖精。她红着脸将药膏丢给江清婉。“我手粗,劲大,说了会疼。”江清婉刚要说话,青穗忽然整个人变得紧绷。可不等她抽出靴间匕首,一抹幽香已经袭入车内,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江清婉刚刚涂了药的脖子被一只三角锥的暗器抵住。“别动,否则杀了她!”来人对着青穗狠厉威胁,“去赶车,往人多的地方走。”青穗思考着一击致命的可能。刚刚此人掠进来时的轻功不弱,她并不敢冒险。江清婉却认出来人。“你是淮楼的苏掌柜?”苏柳儿怔住,猛地回头看向她,漂亮的眸子凝着,满眼的难以置信。她带着黑丝面纱,与平日装扮不同,只余一双眼睛在外面。鬼能认得出她啊。江清婉却抬眸看向青穗。“苏掌柜曾帮我解过围,你去外面赶车,往淮楼后门走,送掌柜的回去。”听到“淮楼”的那一刻,青穗就已经卸下满身杀气,什么都没说撩开布帘离开。马车也很快行驶起来,出了巷子,汇入了长街。不远处的屋脊上,落下几道身影正四处查看。江清婉的马车四周,缓缓升起一道金色的八卦阵,如莲花一般收紧包裹住所有的气息和血腥味。那些人寻觅无踪很快离开。车内,苏柳儿已经将面纱扯掉,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江清婉道,“我会识人骨像,下次你可以带帷帽,这样我就认不出了。”苏柳儿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她带帷帽还怎么跟人干架。收回三角锥,她靠在车厢解开了腰间的衣服。猩红的伤口还在涓涓地流着血。她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江清婉将刚刚青穗扔在她怀里的金疮药递过去。“需要我帮你包扎吗?”苏柳儿觉得这女人当真是有些不寻常。淮楼那次初见,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却也记得面对郭浩那种混不吝的权贵公子,这女人没有半点惊慌。即便是最后要追去画舫,也不见谄媚之色。今日遇事,更是不慌不忙。她拿起金疮药往伤口上涂抹,疼的脸都白了,却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看的江清婉都觉得头皮发麻。这得多疼。随意做了简单包扎,苏柳儿抬头看向江清婉。“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摸了你的脖子?这个距离,就算外面驾车的小丫头武功不错,也没有我快。”江清婉将打开的金疮药重新封好。随后从荷包里摸出一道空白符纸,简单刻画之后忽地伸手贴在了苏柳儿还未来得及放下衣衫遮挡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