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从一进屋到现在所做的,我完全不明白。”新词没了耐心,将手中的活放在一边,一脸的无可奈何,看来不把摆在眼前的事情说个清、道个明她是没法安心继续干活了。

    爷爷没有新词那般轻松,他手捂着半边的脸,一个劲的在哭丧着:“完了,完了。”

    新词的爷爷并没有明着说他自己认定的真相,他很怕说出来新词会不再认他这个亲人。他认定了刚刚给他超出既定份额钱财的那人恶棍欺负了他们家的新词,而且他心中也暗自认定新词是碍于面子没有说出来罢了,“戏,演的真好,我差点被骗了。”

    新词挠了挠头,看着地上一副颓然架势的爷爷,她感觉自己徘徊在崩溃的边缘,“爷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就完了,完了的?我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你不知道?”爷爷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斜视着她。

    新词鼓着嘴,双手摊开向两边,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刚刚,我收了见不得光的钱。那钱,装在黑色的钱袋里面。”

    新词睁大了眼睛,眉毛往上挑,“你什么时候竟然学会做负心事了?”听到见不得光的钱时,新词的心里面咯吱了一下,对爷爷此举有些不高兴。爷爷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会生贪不义之财的心?这昧心钱上面据说都下了诅咒,拿了就染上了晦气,沾了好比死人一样让人厌恶的晦气就会有血光之灾。“爷爷的心里面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新词嘴中嘀咕着,没有明着说出来。

    人呢,作为一种会思考的灵长动物其内心想法是极为深不可测的,所以往往在自己看来一件很小的事情,就如新词遇见的一样,那个男人仅仅进厨房来拿了几张油饼就被爷爷说的要死要活,贞洁不保似的,明明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在沉默与不想听、不肯信的借口之下完全无立足之地。

    真相有的时候就是被这样掩盖掉的,冤案或许大抵这般如法炮制出来的,不听、不信,主观臆断。怨念或许也在内心中一点一滴的积聚,碍于各种人性所束缚、压抑。

    待得某天发生了莫大的事件,动摇了一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所谓的罪恶也就这般顺理成章的爆发而出,怨念于生活的随时随地而积聚。

    “收了别人的不义之财心里自然有愧,你当时怎么不想着把钱送回去。”

    “当时,当时他可是从后堂里出来的。”爷爷说完,怯怯的看向,咽了咽唾沫。

    新词此刻脑袋里面更是糊涂了,她双手掐腰,而后双手交叉,“从后堂出来又怎么了?”她实在不明白这话语之中的玄机。

    “他出来之后就把钱给付了,就用那个不透光亮黑色的钱袋子。”

    “难道那钱袋子里的钱不够付了不成?”

    “不!多了,多了一些。”

    “那又如何?”新词依旧耐心的听着,因为很快她就会明白到底发生是什么让爷爷这般冲动,这般情绪失控。

    “那可是不见光的钱,那人可是从后堂走出之后付的。那人还一脸恶心的对我笑,让我把钱收下。那是他玷污我孙女给的臭钱,臭钱谁稀罕,我是哭你苦命,喊你一生都完了,是因为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斗得过那个人啊,他手底下有排成一条街的兵,哪一个手下都能把我们这家给拆了。”

    听完所谓的真相,新词只觉得眼前被蒙上了一层白蒙蒙的雾,在雾里她能亲眼的看见爷爷的脸,鼻子,能听见他那一起一伏的喘气声,明明伸手可以触及的距离,她无论百般呼喊,甚至伸出手去,就摆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就是看不见。

    “爷爷,你胡思乱想的太多了。那个人进了厨房没有对孙女做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你口中一直所说的那个见不得光亮的钱是他用来付那几张油饼的。”

    “不,我不信!”爷爷面无神情,左右来回的摇着头。“不,我不信。”他又重复了一遍。

    新词抬起了头,对着房梁,此间她并没有睁开眼睛。一个深呼吸,仿佛感冒似的,鼻孔进气不顺,不如正常时那般平顺、悄无声息,“你不信?难道非得要我把心窝掏给你看,你才信?你孙女坦诚肺腑之言怎么就是进不了你的耳朵!”

    说完新词手忙脚乱起来,一边是上下浮动的气息,一边开始将袖口的护袖扯下,“我走了,我受够这里了!我算是看透这里了,我的青春大好年华不应该在这里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