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连假期间,我们回了一趟锡都,和一大家子的亲戚们一起扫墓。

    我是堂兄弟姊妹里年纪最小的,那天刚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堂哥、堂姊就笑着说我变黑了。

    我笑着回应:「我现在都自己骑脚踏车上学,超级好玩啊!」

    没想到一旁的伯母、婶婶也凑上来看,语气半开玩笑又说我的手指变粗了。

    我只好再补充:「我参加了管乐队,打小鼓的。」

    她们的表情像是有点惊讶,但又不是真的感兴趣的样子。

    午餐是在大伯家吃的,客厅里摆了两张长桌,大人小孩分开坐。我坐在靠近厨房门口的角落,一边扒饭,一边静静听着大人们聊着谁家的孩子得了奖学金、谁家的nV儿准备出国留学,还有谁谁谁考上了明星高中。

    那些名字响亮而熟悉,却从不包括我。

    那一整天,我几乎没怎麽讲话。

    只要一有机会,我就凑到妈妈耳边,低声问她:「我们什麽时候回寇市?」

    可是,在回寇市的火车上,我靠在妈妈肩膀上,看着窗外倒退的稻田和电线杆,小声问她:「我们下次什麽时候再回锡都?」

    妈妈愣了一下,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连假的最後一天,我窝在家里的客厅,腿盘在沙发上,拿着妈妈煮面用的长筷子,把乐谱摊在桌面,对着空气练习这次b赛的曲"珍珠港"。

    外头的yAn光很亮,洒在五线谱上,白得晃眼。

    这首曲子的情绪很重,鼓声得像战场上的Pa0火那样,沉稳而有力。我一遍遍练着,练到後来双手发酸,手指也隐隐麻了。

    直到三点多,妈妈喊我一起去市场买晚餐的食材。我拉着环保袋,默默跟在她身後,走在她左後方,边走边听她和摊贩讲价,妈妈买了後腿r0U、空心菜、nEnG豆腐,一整尾包着碎冰的白鲳鱼,还有几把我叫不出名字的青菜。

    回来时,刚好公车在巷口停下。一下车,妈妈就看见谈NN正在家门口晒衣服,带着我过去打招呼,之後两人便聊了起来,聊得非常起劲。

    我看了她一眼,拎着两袋沉甸甸的菜自己先回家,把菜放进厨房,这才发现手腕被袋子勒出了一圈红痕,红得像白鲳鱼的眼睛。

    回到客厅後,我重新拿起筷子,一下下敲着空气中的节拍。

    约莫半个小时後,玄关传来开门声,妈妈终於回来了,一边脱鞋一边问:「婷熹,你有没有把鱼冰起来?」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她,又转头看向厨房,那袋鱼还在桌上,包装里透着些微的水气。

    她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麽,只是走进厨房,把鱼拎起来放进冰箱,一边整理一边说:「巷口的谈NN刚刚说,她孙子跟你一样大,也读文渊中学,本来想说你们可以一起骑脚踏车去上学,结果人家是游泳校队的,每天都有专车接送上下学,你说你参加管乐,也是校队,怎麽就没有接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