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沉在夜sE里,四周灯光稀疏,只有几盏泛h的路灯悬挂在高处,照得地面一块明一块暗。冷冽的海风穿过铁栏和缆绳,带着腥咸与铁锈的味道,让人下意识收紧衣领。

    不远处,一截悬空的吊臂在风中微微晃动,挂着的铁链互相撞击,发出一声声脆响,尖锐、突兀,像深夜里打破沉默的玻璃杯,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停靠的货柜车还亮着小灯,车头冒着一丝丝白烟,地面上铺着积水与油渍,脚步踏过去时,黏腻的声响令人不禁放轻脚步,只剩衣物的磨擦声,断续地在空旷里飘着。

    「知道了,我会看着办。」

    胡修站在灯影之外,一手cHa在风衣口袋里,一手握着手机,虽然通话早就结束,但他的指节泛白,力气在不知不觉中收紧。y朗的脸部线条沉着,视线越过那片货柜群的顶部,看向更远处,眼神有些空茫,胡修知道,那里什麽也没有,只有夜sE中晃荡的海平面。

    这次的货其实没有重要到需要他自己本人出面,但为了某人,他不顾副手的抗议就带着人出来了,虽然抱有私心,但胡修对於今天接应的人也有猜测。

    方才的电话便是线人传来了消息,虽然还不确定……思绪到此,副驾驶的门「喀哒」一声被推开,年轻的陈越从车里走下来,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像一道笔直落入夜里的影子。他身形瘦削,与沉沉夜sE融为一T,过於惹眼的外型,却又让他像一道从雾中划出的光,刺眼。

    他走得不快,却没有一丝犹疑。

    下车後他不动声sE地扫了眼地面,便嗅到了那熟悉的气味——血腥混着铁锈、霉味与,一如那些藏在内心里的。

    还有那座埋藏一切的福利院。

    气味钻进鼻腔,顺着食道往下沉。他的胃隐约cH0U了一下,不明显,像是某条旧伤被人无声地扯动,疼得不明显,却让人瞬间清醒。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来跑货,也不会是最後一次。

    只是今晚有些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与胡修单独行动。

    他默默走到车尾,按下後车厢的开关。机械应声响起,指尖贴上车T的瞬间,他敏锐地察觉金属上不只机油和灰尘,还残留着一抹新沾的铁锈粉尘,应是前轮附近的吊挂刚换过。他视线一掠,车尾的焊接处有明显焊痕,不像平常使用的运货车,更像是临时改装的备用车。

    那一刻,他恍了个神,有个不合时宜又荒谬的记忆窜了出来——

    那是还在福利院的某个午後,yAn光斜照进廊下,他蹲在窗框边认真擦着玻璃,结果胡修突然从背後吹了口气,趁他分心时把擦窗的毛巾藏进花丛。那时他气得追了对方半个院子,声音都嘶哑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场闹剧竟b眼前的现实还真实,没有血腥、没有猜忌,单纯到让人短暂地……想笑。

    但他马上摇了摇头,将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这里不是福利院,也不是想这些蠢事的时候。

    他深x1了一口气,压下脑中浮躁的情绪,把货物检查一遍後转头望向前方,「……修哥,准备好了。」

    听见陈越开口那句「修哥」,胡修明显怔愣了一下。

    那声音不重,却在他x腔里敲了一记,有些措手不及。

    他站在港口卸货区昏h灯影下,风衣外套敞着,手里还握着刚cH0U完的半截烟,火星在风里一闪一灭。

    那句称呼太熟悉,熟悉得把早该在午夜梦回间翻过的记忆重新翻了回来。

    他以为自己早就把那句「修哥」给扔了,不会再有机会听见,也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