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和京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蹦到了嗓子眼。他很害怕蔺浔会下一秒就转身离开,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更怕他发现什么,大骂自己恶心。虽然和京知道……蔺浔是不会这样对他的。可是,会失望的吧。蔺浔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在泛着湿红的眼尾上停留半秒,才终于看向了后面的白玉年。“你们在做什么?”和京听见他冷冽的声音,神智才像是终于归位。“小京今晚喝了点酒,有些头晕,我正准备送他回家。”白玉年的解释很平淡。和京闻言看他一眼,有些愣愣的。蔺浔的表情没变,只说:“不麻烦你了,我送他回去。”白玉年看了和京一眼,见他正在走神,但站在青年身边没有抗拒的意思,才答应了下来。“好,那我先走了。”他说完喊和京:“小京,回去早点休息,明早还要工作。”和京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好的,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回去给你报平安。”白玉年说完冲着蔺浔微点一下头,便转身离开了。和京站在原地目送他背影消失,等到街口有狂风吹过打了个冷颤,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蔺浔。”他反射性扭头去找,才发现蔺浔就站在他身边,眸光晦暗莫测地盯着他,仿佛在思考什么。和京读不懂他眼中藏着的含义,只觉得后背莫名发凉。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脑海中迅速回忆了一遍他刚才和白玉年做的所有事情,确定只是拥抱了一下,才稍微有了喘息的勇气。等到他再看过去,蔺浔的表情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冷淡。他走出去几步,没听见脚步声便回头。“还不走,想着凉?”和京难得没有和他呛声,乖乖跟在他的身后。穿过一条街便进了小区,和京走在蔺浔后面,脚下就是路灯拉出的长长影子。他的鞋子踩在影子上面,但随着前面人走动,黑影又很快溜走。脚步声逐渐变重,好像这样就可以将影子留在自己的身边。没多久,影子忽然停住,和京一怔,心底莫名有些惊喜。 但等他再抬头,就看见蔺浔冷冷地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你在干什么?”和京只觉心虚,将手背在身后,小声嘟囔:“没干什么呀。”他不说,蔺浔也能猜到。这次还没等他反应,蔺浔就大步走进了居民楼中,灯落在头顶,长影子消失了。回到家后和京自觉去浴室洗漱,换了厚厚的家居服才出来。但蔺浔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却没有要去洗澡的意思,反而从他出来的时候就紧盯着他。和京很清楚,这代表他是要秋后算账了。反正也躲不过,他在脑子里想好措辞,便主动坐在了蔺浔边上的小沙发上。“你还不去洗澡吗?很晚了。”蔺浔盯着他,没说话。气氛微妙,和京扁扁嘴,索性自己主动开启了话题:“你要问什么?”蔺浔总算开口:“你脖子上的,是什么?”此话一出,和京心脏猛然颤动,靠在了沙发柔软的椅背上,企图与蔺浔拉开距离。这个动作来的突兀,他知道会更让蔺浔觉得古怪。“可能是有点过敏。”他随口找补。刚才在镜子里面,他看见自己的侧颈和手腕红了一圈,不过热水一浇也不那么明显了。“天天过敏?上次也是过敏?”蔺浔的语速有些快,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显得咄咄逼人。和京的脸逐渐白了,低下头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能承认的事情只有一件,可是……要他怎么和蔺浔说自己的病。蔺浔那样关心他,将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一定会不求回报地帮助他。蔺浔何其坦荡,可他呢?他心中怀揣着肮脏的觊觎,无时无刻都在窥视和妄想。如果蔺浔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看重的弟弟其实抱着这种心思,他又会怎么做?一定会非常失望吧。和京永远忘不了他试探蔺浔时提及自己的同性恋朋友,青年脸上浮现出的那种厌恶,就像是看见从下水道爬出来的蛆虫,那样丝毫不加掩饰的排斥。倘若他利用了蔺浔对自己的关心,只会让他在未来见不到蔺浔的漫长日子里重复唾弃自己。眼眶逐渐湿润,他控制着想要将泪水强压回去,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蔺浔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脸色微变。“我还没说你什么,怎么就哭了?” 和京的身体紧绷,止不住地颤抖,没有听出他后半句语气中的诧异关切。“我、我有病。”这句话,他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蔺浔连忙起身来到他面前,似乎想要搂住他。可在他的手接触到和京肩膀时,和京的身体就止不住颤抖一下,像是收到了某种刺激般后退。“对不起。”和京有些仓皇地擦去自己的眼泪,难过地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蔺浔。“别瞎说。”蔺浔蹙紧眉头,“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