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实在像极了一个在向长辈讨教问题的晚辈,但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只是,傅安宁本以为清言会多少会因为他方才的话而动怒,但是没想到的是,清言真人反倒笑了起来,语气轻松且自豪:“你以为我的徒弟是你们可以任意搓扁揉圆的棋子?”

    清言真人纹丝不动地坐在位置上,嘴角带着笑意:“你们视他人为棋子,却不知你们自己身在局中,也不过是一粒棋子罢了。这一局,最终谁胜谁负,不到最后一刻尤未可知。”

    “哦?是么?”傅安宁神情一瞬间冷了下去,直直地看着清言真人道:“别人我不知,但是今夜,我与师伯的这生死之局,却是我赢定了。”

    “你这么有自信定能杀了我?”清言起先似笑非笑,而后整个人绽放出某种夺目的光彩,宛如一柄绝世之剑。

    他眼神平静,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就凭你们两个,今夜还杀不了我。”

    此言一出,自傅安宁出现后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人呼吸迅速急促了几分,仿佛自尊心受到了刺激般道:“清言,你我都不是几十年的那样了。”

    清言看也不看他,也没有看傅安宁。

    他的目光投在虚空之中,声音仿佛来自天外:“玉泉峰禁制枢纽在我手中,金泉湾亦有禁制在。若动起手来,不出片刻,我总能将消息传出一分。到时候,哪怕我清言身死,你们的下场也决计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这句,清言抬头看着他的同门师兄弟道:“今时今刻,你尚可回头是岸。”

    那人面色微白,坚定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清言也你竟会说佛家的那一套大道理了。我身后已无岸,又如何回头?至于其他的,我们既然敢来,就自然有把握。”

    “玉泉峰总禁制,确实是个麻烦。但好在各峰总禁制殊途同归,我们尚有些入不了您眼中的一些小手段,可以暂时阻隔一二。所以,今夜我任由师伯与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自然也是放心得很,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不过,那总禁制的玉钥,师伯您还是趁早交出来,免得大家面上不好看。”傅安宁话里透着不在乎,但心中依旧对那禁制颇为在意。

    清言“呵呵”一笑,轻蔑地说:“你真以为,那玉钥我会随身带着?又或者,我清言有蠢到如此地步,明知有人想要杀我,还让人知道那东西在我手中?”

    傅安宁神情一变,顿时恍然大悟道:“你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这等重要之物,我自然交给了师尊保管,你们若有需要,不妨等我师尊归山后再问他讨要一二。”清言神情自然之极,完全没有半点说谎的痕迹。

    傅安宁脸色变幻了一番,眼中寒芒闪烁:“哼!谁知道是在你手中,还是在邵珩手中?反正我总有办法,查得清清楚楚。”

    言下之意却是无论清言还是邵珩,都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他们这次行动,一半是因为必须将清言灭口,另一半原因还是在那枚控制玉泉峰上下禁制的玉钥上。

    若真如清言所说,那东西在太皓真人手中,对他们而言就实在有些麻烦。

    “玉泉峰禁制也罢,但是金泉湾的禁制当初是由我亲自布置的,你们又有何手段?”对方的沉默之中,清言突然开口道。

    傅安宁没时间考虑其他,也没有细究清言话中的那一抹伤感和怒意,他只轻轻拍了拍手。

    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如同过去无数个岁月中,他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此地。

    然而,此时他的出现,却令清言声音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亚伯,为什么?”

    亚伯的面上再没有那乐呵呵且温暖的神情,留下的只有麻木和漠然,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只有浑浊的眼珠还时不时地转动一二,昭示着生命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