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英明,是儿臣愚钝,不解父皇的圣意。”朱载坖说着,又问道:“不过儿臣斗胆,还是想问父皇一句,父皇是否会因为徐阶纵容家人侵占老家百姓田地,因而将他杀了,以平松江百姓民愤?”

    有一说一。

    站在他朱载坖的角度,他还真不忍心将徐阶这么一个能干实事的能臣给杀了,当然,高拱张居正也是一样。

    尤其是张居正。

    朱载坖想起他私下里曾与张居正在一起彻夜长谈的画面,他发现此人的确有经国济世之才。

    若是用好了,指不定将来能再次中兴大明。

    蒲团上。

    嘉靖笑了笑,忽然反问儿子一句:“那依你裕王爷之见,朕会杀他们吗?”

    裕王朱载坖微微一怔,心中快速思索着。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父皇嘉靖,鼓足勇气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您不会杀他们。徐阶、高拱、张居正等人,皆身负大才,于朝堂社稷还有诸多用处。”

    “父皇向来以江山社稷为重,是以儿臣心想,父皇定不会因一时之怒,而弃用这些能臣。”

    嘉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却又不肯承认,傲娇冷哼一声说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他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想起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儿子第一次敢违逆自己的旨意,进宫来见他。

    忽然之间,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暖暖的亲情,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朕自然不会轻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不过是图一时之快罢了,于大明江山又有何益?朕要的是他们为朕所用,为这万里江山所用。”

    “就说这徐阶,他纵容家人侵占田地,朕自然要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朕的底线不可触碰。”

    但朕也不会将事情做绝,毕竟他这些年为朝廷也出了不少力。抄家之事,不过是要敲打他,让他此后能收敛行事,当然,他所侵吞百姓的田产,该吐还是要吐出来的。”

    闻言,裕王朱载坖心中一喜,知道徐阶等人性命无忧,便即叩首谢恩道:“父皇圣明,如此处置,既能让徐阶吐出侵吞百姓之田产,又彰显了父皇您的圣明。”

    “还能以大发慈悲之心,使得徐阶等人对朝廷感恩,愿意日后为朝廷以效死力,此真乃万全之策也。”

    嘉靖笑了笑:“万全之策倒也言过其实了。”

    朕只不过是负责唱白脸罢了,红脸还得坖儿你来唱。”

    嘉靖说着,目光深邃的望向远处,缓缓说道:“这朝堂之上,就如同一盘复杂的棋局,朕身为执棋之人,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而臣子们就如同这棋盘上的棋子,各有其用。忠臣也好,奸臣也罢,只要能为朕的江山社稷服务,那便是可用之材。”

    “你身为朕的继承人,日后也要学会掌控这棋局。不可被表象所迷惑,要看到每个人背后的价值与隐患。”

    “就拿海瑞来说,他刚正不阿,一心为民,是个难得的好官。可他性子太直,日后若是不加以引导,也容易坏了大事,这一点你要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