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不愿?”她微微上挑唇角,却无半分笑意。

    “我……”周霖看了她一眼,垂目,心知不是好时机,梓曦当下心中盛满了算计。

    “此处不合适。梓曦既已手握周霖的把柄,知晓周霖的底牌,还不能心安吗?”他转移话题,这话说出来含着几分幽怨。

    确实不能心安,周霖最大的秘密并未浮出水面,他所告知的仅是他所能承受的,若把他所吐露的秘密泄露出去,于他而言不过是有些困扰,兴许反而会使他身上的枷锁尽数消失。

    至于那张底牌,确为保命而不能轻易透露,但得知他那底牌之人应是不会有多高兴,反倒更加拿这个人没办法。

    目前王煊就是如此,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杀不死毒蛊不侵又武功超凡且极其敏锐的周霖,除了让这孤野之人失去摆脱孤野的希望之外,怕是再难有其他能伤之分毫。然王煊总不能自我了断,只为看周霖痛苦,她可无那怪奇癖好。

    是以她很不安,周霖难以为她掌控,来日一切无法预料,此乃王煊无法付出真心的根本原因。

    不,就算一切为她掌控,她也不能付出真心,无情者才是帝王。王煊暗暗告诫自己。

    此番心绪变幻不过眨眼数下之间。王煊存心气他,遂回之:“自是难安。煊与君泽成亲数月,亦同床共枕数月,君泽始终不肯坦诚相见,何故?先前君泽说自己不举,应是在骗我吧,君泽仅是不愿褪下衣物,不愿让我见你肌肤,为何?夫君的身子有何处见不得人吗?”

    一番话明着埋怨暗里试探,周霖听得心惊胆战。他能如何回应?确如她所言见不得人,她见了岂能如常留在她身边?怕是见了这段缘便断了。

    梓曦若能心悦于他,她尚且可以在暴露女儿身后徐徐筹谋图之,可倘若半分情意都无,梓曦只可能将周霖利用得彻底,而后弃之。

    她如何能奢望王煊接受女子作夫君的事实?

    至于女儿身暴露后被各方势力排挤算计,周霖倒是不在乎,左右她也不准备一直待在那乌烟瘴气的朝堂。

    思绪掠过,周霖抿唇不语,与王煊四目相对,继续僵持。

    不知幸还是不幸,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打破此间凝固的气氛,同时将这难得的坦诚之机不知推往何时何境。

    “哼。”王煊冷着面气哼一声,偏过头不看周霖。

    周霖无奈提了提唇角,心下放松些许。他并未直接去开门,而是弯腰伸出手,温柔捧起妻子“冷得扎手”的面庞,轻轻浅浅于她的额头落下一吻。王煊倒是不反抗,仅气恼心道:又是在确认同伴。

    “梓曦且稍待,庄朴与靳元应是得了什么消息。”

    周霖笑意渐浓,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好看又可气。

    王煊冷目微眯,在周霖将直起腰板之际,她抓住他的衣领下扯,管叫大理寺卿直不起来,旋即迅捷而精准地咬了下他的嘴唇,毫不留情地咬破一小口。

    见那口子渗血,王煊这才收敛冷意,展颜一笑,且手臂一用力将怔愣的大理寺卿推开,一点迟疑都不带。随后她起身行至桌边坐下,细细品味周霖试过毒的温茶,再不给周霖一个眼神。

    久又不久,周霖总算不再愣在那里发傻,却不免面颊发红,耳根发热。他微微蹙眉,瞧着那悠哉的女子,心下莫名憋闷,倒无有不悦,更不气愤,就只是闷得慌,宛若口渴之人见着旁人吃梅果,旁人好心递来一颗却掉在了地上的感觉……

    总之,他舔舔唇上破口,尝到自己的血,确感有些口渴,同时还不忘庆幸一番,好在不是在运功之际出血,否则梓曦端是无法安稳坐在他眼前喝茶。

    也罢,她欢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