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喜好向来得靠猜,有时候一个眼神、一声叹气,就得分辨出来,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莫说当奴才的哪里知道主子想的都是什么,就连跟前儿伺候的苏培盛,有时候也会抓瞎。比谈恋爱还难,一连几次猜不到,慢慢也就没了地位,没了存在的意义。

    一顿饭下来,两人也没聊上几句话,无非就是一问一答。问了皇阿玛好,又问了德额娘好,再就是说说府里如何如何,也就比审问强了那么一丢丢。

    月满西楼,二人阖衣平躺着,一个睁着眼睛看顶棚,努力找话题;另一个则是假寐,酝酿着睡意。

    福晋其实有点难过,爷在她心里有如高山仰止般的存在,敬之慕之。可一月到头,不过才来这正院两次,明明她才是正妻。

    女人心里一旦有了男人,就不得不委屈。

    可她不说,胤禛察觉不出她委屈。

    又或许,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清太宗早期更是有五个大福晋平起平坐。

    男人活着有更高远的追求,而女人,天生就爱慕英雄一般的人物。

    没有人会在意,更不会察觉到福晋的委屈和难过。

    呼吸声浅浅,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了外头的动静。胤禛拄着手臂,朝门外喊了声苏培盛。

    他和丹青对视一眼,无奈皆吞进了肚子里。

    两人跪在外间,一个道:“宋格格的院子里来人,说是肚子痛,想请个大夫。”

    丹青低头翻了个白眼,她知道的,历史上这个孩子根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

    请了也是白请,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倒不能说这宋格格不规矩,府里院门落了锁,想去请个大夫,的确得拿了四爷和福晋的手牌才行。

    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说还说不得,毕竟孩子比睡觉重要。

    胤禛忙不迭叫苏培盛去请大夫,福晋这回有了话题,紧着宽慰他:“宋格格是个有福气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还欲发表个长篇大论,就见四爷起了身,已无睡意。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关心则乱,他必须得过去瞧瞧才能安心。否则这一晚上,当真是甭睡了。

    福晋披着单衣,跟上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她是这府里的女主子,断没有大半夜去一个格格的屋子里看望病情的道理。

    丢她自己的脸面。

    可她不去,还是一样的丢脸。

    不管宋格格的肚子有没有事,两人之间的梁子必然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