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新坟坟冢上没有填土,只有一个五尺深浅的坑洞,洞内放着一口大红棺材,棺材盖上还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凤。在高矮参差的乱坟岗中,只有这座坟前供了一方石碑,石碑上未刻碑文,只是被打磨的光洁如镜,几乎能照清人脸,好似挑明了告诉旁人这里面藏着秘密,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下去一探究竟了。

    很显然,眼下正饿着肚子的云霄是没这个胆子的,但他在看见这座新坟之后,还是不由自主的半蹲下来抚摸着石碑的表面审视着石面上映出的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到底还是弄得这么灰头土脸的了,云霄颓然暗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晏十三面前抖抖威风啊?

    云少侠看似一根筋的脑子里实则纷乱如麻,千头万绪喷涌闪现,但是每一条最终都会或多或少的牵扯到晏十三头上。

    “飒飒”

    云霄身后的树杈上不自然的飘落了两片绿叶,经过了昨夜的那场苦战,此时的小少侠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瞬间神经紧绷,所谓惊弓之鸟,大抵也就如此了吧。

    他以拇指抵住刀柄,后背崩得笔直,牙关也咬得极紧,等着身后的异动慢慢靠近,找准时机,猛然间利刃出鞘,直击那人的哽嗓咽喉。

    “哇唉唉唉唉……”

    压向云霄背后的黑影被云霄明晃晃的刀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忙扯下遮面的黑巾露出真容,竟是凤翔府分舵中最不成器的教下——小结巴陈阿豆。

    “少……少……少主……您……您……您………”险些丧命的陈阿豆结巴得更厉害了:“您没事吧?!”

    “你是?豆兄?!”云霄揉了揉被汗渍模糊的眼睛,满脸惊喜的一把将跌坐在地的陈阿豆拽了起来,又架着他的两条胳膊原地转了一圈:“豆兄啊豆兄,走了这么半天可算见到一个活人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晚上是怎么过的!不过你人怎么在这儿?就你一个人么?”

    胖墩墩的陈阿豆压根没有练过轻功,也很少有这样双脚离地的时候,云霄把他放下的时候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本就不大灵活的舌根此时也更加僵硬。

    “少主……不是……是那个……”陈阿豆听清了云霄的问题,可就是不知道应当先回答哪一个只能先是摇头,再是点头:“是教主,教主他……戚……戚……小爷人呢?”

    “你说戚不语?”云霄从陈阿豆断断续续的话里提炼出了重点:“走吧,我带你过去。”

    “好!!!”

    有口难言的陈阿豆重重点头跟在了云霄身后,走出两步才想起朝自己来时的密林方向挥手。

    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随即走出了一个又一个以黑巾覆面的玄天教教下,乱葬岗中有了人气,瞬间便觉得没那么阴森了。

    “他们都是来找我们的?”云少侠边走边问,陈阿豆的语速实在是太慢,所以他决定从今往后,他问他答就是了。

    “是!”陈阿豆说一个字的时候不会结巴。

    “是你们教主,我亲爹让你们来找我的?”云霄对于做晏十三亲儿子这件事,多多少少已经放弃了反抗。

    “是!”陈阿豆答得相当干脆:“除了……除了……火房……账房……都在这儿了。张宅方圆四十里……都……都……都有人。”

    陈阿豆的这一句话说得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是云霄还是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晏十三这是见他昨天夜里没有如期回去,便派了他分舵中所有可用之人来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