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望着跪在躺下的高璥,沉声道:「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巴陵郡,到底有多少田?」

    一次机会......一次机会......高璥心惊胆颤,曾经做过一次人生重大选择的他,这一次也选对了,

    只见他勐一咬牙,豁出去道:

    「下臣沥血禀奏,巴陵郡只有田亩,不足七百倾。」

    元文都闻言,忍不住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

    七百倾......虚报了一半?父亲也曾任江陵总管,那他,知否?

    杨铭冷声道:「你是开皇十四年任巴陵太守,那时候是汉王坐镇荆州,为什么不上报?」

    「下臣不敢啊,」高璥抬起头,哭丧着脸:「我大隋以田亩考绩官员,下臣如若上奏,必然获罪,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杨铭真的无奈了,巴陵郡如果是这个情况,荆州其它地方只怕也跑不了。

    归根结底,错在杨坚,而皇帝是不会认错的,所以后继官员,没有人敢将实际田亩数额上报,因为这是在打杨坚的脸,同时也会得罪前任。

    如果把杨铭放在高璥的位置上,他也不敢说实话。

    官场啊官场,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一层一层的虚报,最后还是要压在老百姓的头上。

    七百倾的田,交一千三百倾的税,百姓苦不堪言。

    这时候的杨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正如高璥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这件事不能被捅出来,一旦捅出来,立时便会天下大乱。

    「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你说说,这件事接下来,本王该怎么做,」

    大堂内,只剩下杨铭和元文都,两人在高璥走后,已经在这里干坐了两个时辰。

    元文都长叹一声:「如果其它州郡也是这种情况,这件事就不能再查下去了,会出大事的。」

    「不查?」杨铭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百姓继续承担两倍甚至三倍的赋税?」

    元文都道:「这也是无奈之举,真要查清楚了,赋税收不上来,殿下会被降罪的。」

    「你是本王长史,身负参议之职,你应该想办法去解决,而不是回避,」杨铭突然起身,道:「你知我体恤百姓,如果想不到解决之法,你就回大兴吧,本王这里不养闲人。」

    「下臣知罪,」元文都赶忙起身,目送杨铭离开。

    ......

    「没胃口,都撤了吧,」杨铭回到寝院,令暖冬将饭食撤掉,

    而他则坐在椅子上,闭目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