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扬州幸存的屋主,幸免于难的三名花船女子,及派去灭口的杀手供述,扬州案牵连到卑职上司,都御使陈大人及锦衣卫等人。但微臣认为,他们并非幕后主使。真正的幕后主使,也非一人。蹊跷的是,案发前,汉王殿下曾到花船上饮酒。而事后查知,当时那花船已被一个外地商贾所租下,花船的老板也于两日前遇害;另外汉王殿下,曾当众斩杀,刺客中唯一的活口。”

    言至于此,莫总管打住,又看了看太子,见太子还在深思,他继续说道:“两次行刺,刺客已事先获悉行军路线,及小殿下所在的船舱与车架。大军中虽隐有坐探,但如此清楚路线与安排的,除王将军与青云道长外,还有一人。”

    莫总管接着低声道:“依微臣推测,两宗案件,皆是假借扶桑人与大漠武士之手,转移我等视线,而真正目的,是要借机刺杀小殿下。那么刺杀小殿下,谁会从中受益呢?按常理,扬州行刺已经败露,若是再在吴桥县行刺,岂不是不打自招?只能说明两者的幕后主使,并非一人。而第二次行刺的幕后主使,显然是有人在利用扬州案,嫁祸于他,让他成为整个案件的主谋,同时又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而微臣最担心的是,有人会借机,混淆视听,将矛头对准太子殿下。”

    言罢,莫总管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起身递给太子殿下,退了回去。

    他说道:“这正是那杀手的供状,此人已经全部交代。臣不知道如何定夺,只好先来请示殿下。下臣已经命人严加看管,没有下臣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太子表情凝重,看完杀手的供状,疑惑终于揭开,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表情更加沉重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扬州案的幕后主使竟然是他。

    太子陷入沉思中,莫大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子表情的变化,他有点捉摸不透。

    太子突然问道:“莫大人,知道此事的,还有何人?”

    “只有微臣一人知晓。”

    太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希望你,永远保守这个机密,即使圣上询问起来。”

    莫大可听罢,大吃一惊,不敢想象下去,不由得神情慌张,惊出一身冷汗。

    太子见状,劝慰道:“莫大人,莫要惊慌,此事牵涉甚大。即使圣上怪罪下来,自有本太子承担。你只需将此人发配到奴儿干都司那里,令其终生不得返回中土即可,本王自会手书一封信函,知会王将军。另奉我手谕,即刻查办都御使陈大人,及相关涉案人员。切记,不可牵连无辜。陈大人身受圣上信任,本太子会上奏圣上,莫大人着手办理就是。”

    说罢,他拿起刺客供状,放在桌前的灯火上。

    莫大可见此,急忙起身劝阻,却见太子摆摆手,口中念道:“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古人尚且如此,本太子怎么不知啊!”

    他转过身,见莫总管又跪在地上,一脸惶恐的样子,连忙将他扶起,轻笑道:“莫大人,快快请起,你的心意,本太子已经知晓,此事莫再提及。”

    莫大人坐回位置上,恭敬地说道:“人言殿下宅心仁厚,宽于待人,极尽孝道,仁义。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微臣惭愧之至。”

    他平复下来,接着道:“微臣是担忧,圣主是会如何看待此事。微臣不敢妄测圣意,但刺杀事情本身,就是可以利用的手段。无论是否得手,皆可嫁祸于人,而幕后主使已达到目的。表面上,是针对汉王与小殿下,真正的目标却是小殿下,而幕后主使偏偏将其掩盖。若是如此,谁又会是最大赢家?若不将真相揭穿,圣主或许以为,行刺的对象是汉王殿下也难说。.”

    莫大可没有道明,他相信殿下,早已明白他想要说的话,也料到最糟糕的后果。

    太子表情凝重,叹了口气道:“莫总管,扬州案上奏之时,只是不提这刺客便是。若圣上怪罪,本太子一力担下,绝不牵连无辜。至于吴桥县一案,待察明真相后,再如实禀报即可。”

    末了,太子一声长叹:“清澈自清,浊者自浊。”说罢,坐于书案前,提笔写下手谕。

    莫大可起身领命,双手接过手谕。

    太子又交代一番,莫大可这才离开太子府。

    过了几日,无论帝都,还是燕都,朝中大臣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