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负责南向,有些旱地涝、涝地旱的意思。便向当地官守进谏,为旱涝之事,早做防患。”

    “旱地涝、涝地旱?真是天现异象啊……只是,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官守听你劝谏?”

    “恳切之辞。”

    “哦。哈哈,凡人之眼观凡人之事,不免俗气,不知怀仙人有何高见啊?”

    虚怀子正瞧着香炉内飘出来的烟气,闻言微笑,先看了一眼南归客,再对胡思宇说:“仙人、仙人,终归还是个人。我等皆凡人,远没达到成仙的地步,看事情到底是大同小异。看你风尘仆仆,赶到抱子岛,应是经了不少时日。”

    “是,从天泸县离开后,便御剑直奔灵海边,未敢多歇,约莫三日光景,因在岸边都望不见抱子岛,就改为登船来此,满算的话,也有两日了。”

    “五个日夜啊……”虚怀子面露忧色,“只怕那旱涝之地已经遭了灾殃。”

    “不会吧?”胡思宇蹙眉。

    麦知女在隐忧中夹着一副抓住人短处的得意,道:“恳切之辞虽有用,要看用在谁身上!那些常年是旱地、涝地的,见这天日不对,凭着经验,只会以为过几日也就好了,哪里就会听一个外人说两句,就劳民伤财地建坝、储水呢?”

    南归客点头,道:“就是这个理。”

    言至此,胡思宇明白了,煎心之感,浮上脸色,看向门外,问道:“来此地后,不大辨清方位。此地距离海岸有多远?”

    虚怀子拍拍他的手背,道:“后生,切莫乱了阵脚。你先去信师门,再寻出路。”

    “对,对。”胡思宇拿出一个小卷轴,在上面书写着什么。灵犬咬住卷轴,飞出门的刹那便消失了。

    “你先回去吧,让族中人留意海上岸边是否有异样。”虚怀子支开麦知女,以手示意,劝胡思宇喝茶定神。

    “麦知女和麦知儿,都是丁卯乡麦知的孩子。这丁卯乡上啊,麦姓是大家。”南归客看着院门外,远去的背影。

    胡思宇问:“丁卯乡到底发生了何事?听乡音,抱子岛上都是那里的人。”

    “也不全是。”南归客答道:“这丁卯乡临近嵬山,被一圈土石山困在山坳里,好在乡中有甘泉,乡中子民世世代代,虽然支系单薄,也算落得安生。四围的山上,人迹罕至、烟瘴缭绕,时间久了,便生出不少妖怪,互相吞噬,也就成了魔。这麦知得罪了魔道,子女也就受到了诅咒。”

    “什么诅咒?”

    “等等,”虚怀子抬手,止住南归客的话头,“你这中间略去这么多,于魔道、人道,都有失公允吧。”

    南归客厌恶的神色不加掩饰,令胡思宇陡生好奇之意,可对面的人不再言语,他只好把目光投向斜对面的那一个。

    虚怀子接住他的目光,淡然一笑,道:“那就从山上的妖怪自相残杀,幻化成魔说起吧。不知从哪一日起,丁卯乡那里出了一个魔头,与凡人女子结合,得一子,那孩子又与人结合,诞下多个儿女。上至仙门,下至妖族,似乎都讲究一个‘纯’字,稍有掺杂,便低人一等。那半人半魔本就是异类,他的妻儿在魔界也就倍受欺凌。受到半魔蛊惑的凡人女子,到底是在苦难中清醒过来,诞下幼子后便趁机逃离。半魔的儿女接连夭折,只剩下最小的那一个。魔童不堪欺辱,弃父寻母,因为血脉的感知,寻到了母亲,没想到她就住在丁卯乡里。到了人间,就不是恃强凌弱的地方了吗?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依然没有安生日子。最后……”

    “最后,做母亲的死在孩子面前,那小魔童即使祖母和母亲都是凡人,身上也是有魔性的,就在麦家人身上下了诅咒,只要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他们的脏器就会快速衰竭,直至死亡。于是,丁卯乡的人能逃都逃出来,到抱子岛这样的海岛上生活。”南归客抢着说话,吐字急切。

    虚怀子以手拂风,散了散身边扬起的灰尘与唾沫星子。他不急不慢,接着说:“最后,模样极美的母亲,被乡邻麦知看上,这人把发妻儿女、祖宗亲戚都抛却脑后,给这妇人灌下汤药,欺辱了她。那汤药性烈,妇人半途就浑身发抖、口吐白沫,麦知也被吓跑,妇人就这么衣不蔽体地去了。”

    “那魔童?”胡思宇犹疑着问虚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