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荡然无存”只是卢氏表面上的实力,并不代表卢氏彻底完蛋。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卢氏经营幽州千多年,在这里的影响力,其他人根本无法想象得到。只是为了避开乱世风头,活下来的卢氏子弟都由当地无所不在的势力隐入地下。想让这样一个根深蒂固的千年士族彻底毁灭,绝非数十年之功。而以朝廷现行政策,卢氏至少在本朝是龟缩到底了。

    由此及彼,乔师望又想到柳城卢县令、望海崔县令,从这两人间的姓氏,敏锐的察觉到某种关联。他不知道这场风浪究竟会有多大,却知道一定不会太小,不过不管怎样,都有必要上报朝廷。

    只是……

    一想到迟迟没有露面的正使刘燕客,乔师望眉头不禁深锁,心中大感不愤。

    虽已弃武修文,但乔师望始终怀念自己短暂的军旅生涯,也始终以军人的风骨来要求自己,以军纪严于律己,为人处事也是如此。可他的上司,却在办案期间跟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勾三搭四,这不仅让他看不顺眼,还相当担心,生怕因此而坏了大事,怎么向圣上、向朝廷交差?但是刘燕客却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向圣上说明情况,以铁一般的军纪来要求三法官员,早已制止这种不良风气,若不然,以后他们还没到达目的地,说不定行程已被地方官员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如何破得了案?

    更何况,执法队伍都如此散漫,岂能以身作则,镇压宵小?

    不行。

    必须得让圣上知道。

    念头及此,乔师望仿佛又恢复了政委的身份,充满了激昂的斗志,不过以前是抓军纪,这一回,他打算抓官员见习。

    “夺,夺夺!夺夺夺,夺!”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这是随从的暗号。

    “谁?”虽然暗号是对的,但乔师望不敢大意,那把看似饰品,实乃是杀人利器的横刀,被他放到了瞬间可以出鞘伤人的距离。

    “使君,是我。”这是随从胡民的声音。

    “进来。”乔师望坐正身子,

    门开了,胡民快步而入,其后跟着一名风尘仆仆、相貌堂堂的年轻汉子。

    乔师望双眼为之一亮,起身拱手:“薛将军。”

    来人正是薛万备,作为杨侗的亲信大将军,认识他的人不少。

    这其中就包括乔师望。

    乔师望是知道朝廷会有人与他们汇合,但想不到是在东郡抗洪的薛万备。

    “乔郎中。”薛万备还了一礼,他是看了刘燕客、乔师望分别留在驿站里的信,便一路找到了这里。

    “薛将军,你不是在东郡抗洪么?”待薛万备坐下,乔师望将胡民打发了出去,为薛万备斟了一杯茶。

    薛万备喝了一口茶,苦笑道:“这轰轰烈烈的查粮案,便是我们惹出来的。”

    风尘仆仆的薛万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啊?”乔师望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薛万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