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她似乎平静下来了,语气也平缓了不少,只是气息也弱了下来,似乎在耳语,可用力听才听得到。

    “她可说了什么?”瑞亲王问道。

    “她只说二小姐会坏了她的好事,要我除掉她。”她喃喃说道,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灼心下诧异,她多年未进宫,只在中秋才入了宫,虽说得罪了泰昌,却不知坏了皇后娘娘什么好事,她竟要杀了自己。

    “先贤妃娘娘可是皇后娘娘毒害的?”瑞亲王缓缓问道。

    苏灼大惊,这可不是小事,父亲为何会这么问?难道是和自己的事有关?想到九岁时的中秋夜宴,那人心浮动的场景又出现在她脑海中,她只觉头有些痛了起来。

    “娘娘自然不会告诉我。”静夫人答道,她似乎有些乏了,声音也越来越低了。

    苏灼只觉头痛得紧,抬眼瞧到她坐得愈发瘫软下来,再一细看,鼻内隐隐渗出血来,她便忙说道:“父亲,静夫人恐怕是服了毒。”

    瑞亲王也抬眼望过去,果然见她面如白纸,一对细眉紧紧蹙着,一双死死攥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着,鼻孔内的血正缓缓渗了出来。

    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她面前,问道:“静姝,你可是服了毒?”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来,猩红如血,只颤声说道:“今日静姝能死在王爷面前,此生、此生、无憾……了。”

    “你,”瑞亲王摇了摇头,望着她额头上一滴滴渗出的汗珠子和紧咬的唇,只说道:“你这是何苦?”

    苏灼知道此时已无力回天,再看她眼角渗出的泪光中似乎也泛着猩红,便再看不下去,只掀了帘子在外等着。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日头从云里探出头来,只吝啬地将那不算温暖的阳光洒了几束下来,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便亮了起来,望过去似乎比那屋内的猩红还更刺目。

    苏灼只抹了抹眼角,她固然可怜,可却自己把自己囚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里,把自己的心也栓在了一个不该拴着的人身上……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瑞亲王才缓缓走了出来,胸前几抹血迹在他青灰的袍子上分外醒目。

    他望了眼苏灼,眼中似乎多了几分感伤来,苏灼还未开口,他却只摆了摆手。只抄了手在这园内四处看了看,终拍了拍那一角的怪石,手落之处,雪纷纷落下,他似乎并不觉得冷,只摇了摇头,缓缓出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苏灼只觉鼻子有些泛酸,这世间最动人的是情,可最伤人的却也是情……

    屋内,丫鬟素云跪在床前,口中一声声唤着“夫人、夫人……”

    而静夫人直直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角隐隐还带着一丝笑意,她的身上,正盖着一件墨色斗篷,那斗篷既温暖又宽大,还留着主人的气息,只可惜她却再感受不到了……

    今日的事情,终究是被王妃苗氏知道了,季嬷嬷将厨房上的人个个盘查了一遍,将那素日同静夫人有些往来的人都挑了出来,而这事自然再瞒不住苗氏。

    苗氏知道季嬷嬷一向稳妥,不会刻意生事,才将她留在苏灼院子里。不想她今日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其中定有缘故。她得了消息,便要往苏灼的院子里去。

    她刚将大氅披好了,便见有婆子神色慌忙来禀,原来竟是静夫人没了。

    苗氏不妨,只暗想今日也怪,事情都凑在一起了。她一时倒有些犹豫了,正想着是要先去苏灼的院子还是先去静夫人的院子,便见瑞亲王掀了帘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