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利,我想去中国一趟,那里还能找到大屠杀的幸存者吗?”托马斯.基尼利问。

    “当然能,我可以帮你联系,”王梓钧道,“你是要亲自在幸存者口中寻找灵感?”

    托马斯.基尼利道:“我不知道,等我把这些材料全部看完再说吧。”突然,托马斯抓起一沓复印纸,问道,“这是什么?这纸上好像是日文吧。”

    王梓钧一看,解释道:“这是一个叫做东史郎的日本老兵的日记,日记中记录了他在中国战场的所见所闻,其中包括南.京大屠杀。对了,东史郎准备将这本日记出版,再过两个月就能在书店里买到了。”

    (《东史郎战地日记》此书在出版六年后,被日本右翼势力将此书作者、编辑、出版书店告上法庭,称其中关于大屠杀的情节纯属捏造歪曲。三年后日本法院判东史郎败诉,赔偿书中制造暴行的日本兵五十万日元,该书也在日本被封禁。)

    “哦,”听王梓钧一解释,托马斯来了兴趣,将日记部分跳着读了一部分,突然问道,“王先生,你说我以一个日本士兵作为本书主角怎么样?”

    王梓钧皱眉道:“就像《辛德勒的方舟》中那位品质高尚的德国人一样?”

    “不,”托马斯摇头道,“这本书里,主角不是个救赎者,而是一个善心未泯的屠杀者。我不想仅仅写一个关于屠杀的故事,我想屠杀只是这战争的一部分,我们要去追溯这场战争的本源,还它以真面目。我的想法是,以一个客观的角度,却记录与审视一位日本老兵的一生……”

    “有点意思。”王梓钧笑道,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些电影镜头画面:一个老人常常在噩梦中醒来,这噩梦已经纠缠了他四十多年。终于,他从床底翻出一本破旧的日记本,拄着拐杖怀揣着日记走向出版社,想要向世人公开自己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以此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悔责与煎熬。

    老人联系了好几个出版社,但对方不是因为商业原因就是因为民族情绪而拒绝为他出版日记。夕阳下,老人坐在石阶上,怀里抱着日记本陷入了回忆中……

    接着是战前的日本,还是个小孩子的老人有着温馨的家庭,有着暗恋的姑娘……一个善良的学生在天皇的感召下,踏上了血火的战场,一步步沦为杀人的恶魔……

    电影始终是给人看的,简单的堆砌镜头罗列事实,并不能起到好的效果。拍一部南.京大屠杀,只简单的再现屠杀场景,或许对华人来说很有吸引力,但对西方观众来说,可就不怎么喜欢看了,而至于日本人,则会想当然地对此题材反感。

    作为一个导演,王梓钧的目的不是想用一部电影来扇日本人的脸,也不是想要用电影来大骂他们一通。而是想引起他们的反思,以一个日本人为主角,或许日本人看了之后表情会很精彩吧。

    托马斯.基尼利搓着他的胡子道:“看来我应该先去日本一趟。”

    王梓钧笑道:“期待你的大作。”

    谈完了正事,托马斯.基尼利问道:“听说你跟斯皮尔伯格关系不错,《辛德勒的方舟》他是不是找过你?”

    王梓钧笑问:“你怎么知道?”

    托马斯.基尼利道:“他最先是让我来改编剧本,当时我们在一起谈过,他对拍摄此片一直不自信。当时他就提起过你,后来他找了好多个导演,你也应该不例外。”

    王梓钧道:“他会自己拍的,去年我在北.京见过他。”

    “北.京吗?哦,你一提起这个地方,我就想起了恐怖的自行车潮。”托马斯.基尼利夸张地说。

    王梓钧问:“你去过中国大陆?”

    托马斯.基尼利道:“七年前去过,我还登上过长城,那真是个伟大的奇观。”

    王梓钧道:“三年后我会把这部电影的首映地放在中国南.京,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参”

    “会的。”托马斯.基尼利点头说,“我一直期待能够再去那个国家一趟。”